回忆有张青春的脸-《如若有你,一生何求(典藏版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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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也许是未见过世面的女孩比较辛辣,服务生歪嘴一笑,站了起来:“你们两个到这里玩,多无聊啊,多些人才好玩点。”他朝着舞坛吼了一嗓子,“兄弟们,到这儿来玩。”

    林若涵好奇望去,只见三四个男生朝这边来了。他们年龄都不大,跟她们年龄相仿,只是出来得早,显得比她们成熟许多,而她们俩更显得像是在羽翼护佑下长大的雏鸟,稚嫩得太多。

    一生被来人吓到,一时说不上话,林若涵见来人长得都不错,也没拒绝,反而还热情地发问:“你们会跳舞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其中一个黄毛小子笑呵呵道。

    于是林若涵跟他侃侃而谈起来,肢体语言还相当丰富,指手画脚,不亦乐乎。一生乖坐着,那个服务生见一生端正坐着,扑哧笑了起来:“你这样多无聊啊,我给你拿点本店的特色。”

    说着,还没等一生拒绝他就擅自行动。待他回来,手里已经端了好几瓶各色洋酒,还有调酒用具。他再一次坐在一生旁边,放下手中的几大瓶酒,略带玩味地看着一生:“我是这家情调酒吧的调酒师,小妹妹看起来对我很不屑的样子嘛,今儿哥哥心情好,给你调一杯。”只见这个很潮的服务生倒入波本威士忌、白朗姆、白兰地一系列烈酒,加入两勺柠檬汁混在一起,调酒杯在他手里,被肆意花样挥霍,各式高难度动作抛、甩、旋转,看得一生和林若涵目瞪口呆,他的其他兄弟也纷纷吆喝叫好,当他把酒倒入其中,双层色调更是惊艳。

    没见过如此华丽的招式和好看的鸡尾酒,一生都不禁说了一句:“好厉害。”

    调酒师阿羽很是自信地笑了,似乎早料到没有一名女子最后不倾心于他的魅力。那黄毛小子对他挤眉弄眼,递给一生和林若涵:“来来,你们喝喝看,很有味道的哦。”

    此时她们俩都对这鸡尾酒极其好奇,林若涵二话不说,一口饮尽,辛辣味令她直流眼泪,这是她喝过最烈的酒了。一生先是喝了一大口,当那股辛辣呛入喉咙时,她险些吐了出来,平时逢年过节,她喝的也不过是葡萄酒,曾经偶尔喝过的白酒也没这么辣,度数太高了。一生不想喝第二口,却见几个男人都睁着眼看她,她有些不好意思,只好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,眼见快见底了,宋安辰拎着蛋糕走了过来,他见到位子上多了陌生的男人,冷了一张脸。

    禾晋随后跟来,见到陌生的男人,不禁高声问:“你们是谁?”

    “哥,他是这店里的调酒师,很厉害呢。”林若涵因喝了烈酒,脸已经烧红了,但眼里流露出的敬佩着实让宋安辰有些不安。他不知道这个调酒师为何而来,他只是自我保护意识强,立即下逐客令:“不好意思,我们给我妹妹过生日,不欢迎外人。”

    黄毛小子有些不甘心:“哎呀,我还以为就两位妹妹来这儿呢。”

    调酒师阿羽站了起来,对黄毛小子说:“把东西收拾一下,我们撤。”随后对着还端着杯子的一生抛了个媚眼,“我送你的鸡尾酒总要喝完吧?”

    宋安辰看了一下黄毛小子正在收拾的酒瓶,那都是烈性洋酒,喝完了还了得?宋安辰对一生温和地道:“看样子貌似很好喝,我也想尝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那给你喝。”一生巴不得不喝了,立即递给他。宋安辰几口灌入,一股辛辣涌上喉咙,鼻息间还残留着浓浓的酒味。一般鸡尾酒度数十分低,因为会加果汁冲淡,而这鸡尾酒太烈,就连一向觉得自己有点酒量的宋安辰也觉得脑袋立即热了起来。待陌生男人一哄而散后,座位上只有四人,显得安静了许多。宋安辰点好蜡烛,三人为林若涵唱生日歌,然后开始吃蛋糕。禾晋兴致好,点了一箱啤酒,要和宋安辰拼酒。林若涵兴致又上来了,她说她也要参加拼酒,一生此时胸口很闷,脸红扑扑的,脑袋胀胀的,显然是酒劲上来了,有些醉了。她只好退出,不与他们拼酒。

    一生就坐在一边小眯了一会儿,只觉得自己浑身越来越热。她微微眯起眼,只见桌子上一箱的啤酒都空了,林若涵和禾晋在舞池翩跹起舞。

    宋安辰微侧在她一旁,白皙的皮肤已染成淡淡的粉色。他一只手压着肚子,呼吸略微急促。不知为何,一生突然有种很想靠近他的冲动,想紧紧地抱住他,腻着他。越是这么想,她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。

    她霍地站了起来,却因头疼不已,又倒在沙发上。宋安辰被响动吵醒,他微微睁开眼看向一生,捏了捏额头: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好难受。”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感觉,她只能说是难受。

    宋安辰眯着眼,再看看表,此时快九点,他站了起来,向舞池走去,对着禾晋说了些什么,而后走回来,拉起软绵绵的一生:“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们呢?”

    “我叫禾晋送我妹妹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一生乖巧地趴在他肩上,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沐浴露香味,只觉得心安。此时他们正好路过吧台,一生见到调酒师阿羽那副痞子样时,她的手情不自禁直接揽住宋安辰的腰部。

    她见过那么多男人,没有一个能超过宋安辰。宋安辰干净清爽,晶莹白皙的皮肤,立体精致的五官,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澈,她仰慕这样的男生,很仰慕,很仰慕。

    她直接倒在他身上了。

    宋安辰本身也有些醉了,她一个倾身导致他趔趄了几步,他低头望着有些不省人事的一生,苦苦一笑。那么烈的酒,亏她还敢喝。

    搭车回去的路上,一生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热,热得她受不了,连小腹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她攀在宋安辰身上,手不禁放在他有些清凉的脖子里,摄取一点凉是一点。

    宋安辰轻颤,摆正好一生:“别乱摸。”他却不淡定了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到了小区,宋安辰一边搀扶着她,一边艰难地上楼梯,原本迷迷糊糊的心智,这么一折腾也清醒了许多。终于到了一生家门口,他问:“钥匙呢?”

    “口袋里。”她依旧靠在他的肩上,手往裤兜指了指。

    宋安辰去掏钥匙,惹得一生全身颤抖。宋安辰没注意到一生的变化,开门带她进屋,由于她跟躺尸一样,宋安辰没法开灯,还好他对她家也熟悉,直接把她送进她的房间,丢在床上。

    他有些累,也倒在她床上,想休息一下。这一闭上眼,貌似消逝的醉意又回来了,脑袋又沉重了起来。在黑暗中,一双小手抚摸着他的胸口。

    随之而来的,是他微妙的变化。

    当初升的阳光照进来,一生有些眩晕。她捏了捏额角,觉得自己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苦力活,把她累得腰酸背痛。她微微睁开眼,却正好扫到自己床上一个男人的裸背。她大吃一惊,倒吸一口气,几乎要跳起来。她吃惊地坐起来时,蓦然发现自己露出了少女青涩的身子。她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,努力去回忆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。

    她方寸大乱,更是担惊受怕,怕她稍微一个动作就把他吵醒,然后人赃俱获,到时候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。她咬咬牙,抓起被子上凌乱的衣服,捂在胸口上,猫步下床。她很小心很小心,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,她十分警惕地一边看着宋安辰的动静,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。

    当终于平安出了自己房间,她才得以大口喘气。可眼睛随之低了下来,显得落魄。一生捂住脸,十分难过。她怎么会是这么不要脸的女生!在洗手间洗了个澡,她穿好睡衣,等待宋安辰醒来,然后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。她特别乖,热了牛奶和面包,坐在位置上等待。

    大概不到半个小时,她听见她房里有了动静,她的心跳立即加快几拍,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。当她房间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,她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堆的解释了。她真的不是有意乘人之危强迫他,她可以发誓,只是被一种叫乙醇的东西乱了心智啊!

    她正编着一堆借口,可宋安辰却没给她表现的机会。他只是看了她一眼,脸便红扑扑的,然后钻进了洗手间。洗完脸出来,他径直坐在她旁边,吃着她给他准备的早餐,一句话也不讲。

    对于宋安辰这种保持缄默的态度,她更是提心吊胆,却有些感动。想来他是不想给她难堪,既然他都淡定了,她这个罪人也不能自毁前程,人家都帮她一把了,她该感恩戴德。

    她故作淡定地道:“昨天睡得好吗?”她笑得很灿烂。

    宋安辰刚准备喝牛奶,听一生这么一问,差点呛到。他原本已是正常颜色的脸顿时红了起来,略有些不自在。一生暗叫不好,她这是触到了他的痛处,他的男性尊严已经被她侵犯。她真想打烂自己的嘴,干什么问这个破烂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嗯,除了腰有点酸。”他不是很自然地继续喝牛奶。

    一生将一口口水吞进肚里,一副装疯卖傻的样子,笑道:“我昨天睡得可香了,一睡到天亮。”

    宋安辰微微怔着看她。

    “呵呵。”一生被他这么“专注”地看得发毛,极力避开他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蹙眉了,略有抱怨:“也不知是谁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对面传来一声尖叫,是林若涵的。宋安辰脸色大变,慌张地跑了出去。一生也跟在其后。当伴着哭声一浪接着一浪的尖叫自宋安辰房里传来时,总感觉有些不对劲。

    林若涵有自己的房间不待,怎么去宋安辰房间了?

    当宋安辰打开门时,震惊了。一生尾随其后,看到这样的场景,也吓傻了。怎么发生这种事,还要成双的?只见林若涵抱着被子,光裸着身子在床上痛哭。

    这一情景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他们最不想联想的事。

    宋安辰二话不说,打电话给禾晋,接电话的是他家保姆,说他昨日喝得烂醉,现在还没醒。宋安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,默默看着哭泣的林若涵,刚想上前安慰,林若涵却恶狠狠地瞪他,然后号啕大哭。宋安辰想为她拭去眼泪,却被她激动地挠出一条长长的红印子:“我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办!”

    宋安辰抿了抿嘴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啪!”她一个巴掌扇到宋安辰的脸上,他本身皮肤娇嫩,立即显出五指红印。林若涵哭得越来越厉害:“都是你抛下我,你不是人!”

    宋安辰沉默,不说一句话。一生有些心疼,刚走过去,只见林若涵发了疯似的骂她:“都是你的错,一定是你昨天晚上让哥哥抛下我去照顾你,要不是你……”她没再继续说下去,像是突然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,让她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给我滚,我不想见到你们!”她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,极其疯癫。

    宋安辰拉住一生,示意她出去。两人退出房间,皆沉默起来。宋安辰极其沉重道:“这件事,必须通知爸爸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到底被谁……”一生还未问全,她手机响了起来,是禾晋打来的。她立即接通电话,那头传来他沙哑且带着困倦的嗓音:“找我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昨天你有送林若涵回家吗?”

    宋安辰一听是禾晋,立即抢了电话:“禾晋,我临走之前不是让你把我妹妹送回家的吗?你到底有没有把她送回家?”

    “有啊。”禾晋有些莫名其妙,“不过那时我喝得有点醉,你妹妹也喝多了,我一个人根本无法送她回家,所以找了那个调酒师的朋友黄毛一起送她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把她送回家了?”

    “我送到楼下,实在走不动了,所以就叫黄毛帮我送上去。”

    宋安辰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你知道吗?我妹妹被人强奸了,那个人很可能是黄毛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禾晋的声音顿时提高几分贝,原本困倦的语气一下子被炸醒,他支支吾吾半天,“我……我马上去你那儿。”

    宋安辰把电话还给一生后,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,良久,他懊恼地狂挠头发,自责不已。他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他爸爸的电话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人得知此事后,立即传来他后妈尖锐又刻薄的恶骂,宋安辰默默听着,显得格外深沉。

    当电话撂下,一生很想为宋安辰分忧,却找不到任何一句安慰的话,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他旁边,默默地看着他,只想告诉他,她想为他分一点忧。

    后面的事,完全不在一生的接受范围内。宋爸爸要报警,但林若涵的妈妈怎么也不同意,说是会毁了女儿的名声。那段时间正逢副市长选举,叶爸爸和宋爸爸都在候选名单内。然而宋家出了这一件大事,显然对宋爸爸是不利的。本来想哑巴吃黄连,有苦也憋着不说。可林若涵心里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被糟蹋,阴影越来越重,最后她选择割腕自杀。

    显然,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。林若涵的妈妈那段时间哭得死去活来,一边骂宋安辰一边骂宋爸爸,然后再骂到了一生。

    叶爸爸知道内情以后,专门找一生谈话:“安辰在我们家住过?”

    “是,那天我们都醉了,就直接倒床睡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发生什么事吧?”叶爸爸特精明,眼神中已暗藏着锋利了。

    一生摇头:“没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洗床单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哦,吐到床单上了。”连她自己都敬佩自己的圆谎程度。那是标志着女孩子成熟的印记。

    自此叶爸爸再也没提这件事。强奸嫌疑犯黄毛被抓,但他矢口否认自己强奸了林若涵,他说当时他把她送到她的房间以后,只是鬼迷心窍想偷点东西,没想到当他在宋安辰的房间找东西时,林若涵就从背后抱住他,叫他要了她。她嘴里一直表白说喜欢哥哥好长时间了,又哭诉自己多么委屈。

    一个痞子本身就比较猥琐,美女投怀送抱,还加上动人的表白,于是自然木已成舟。

    林若涵的妈妈知道以后,不动声色地跟宋爸爸离了婚。双方和离,林若涵被她妈妈悄无声息地带走了。宋爸爸把宋安辰放到乡下闭门思过去了,即使将近高考也不让他去上学了。

    然而坏的事情总是接踵而至,一个月后,一生的母亲病情恶化,到了胃癌晚期,忙于拉票的父亲不得不停下工作,照顾生病的妻子。一生也因情绪不佳,月考成绩直线下降。

    有几次,一生站在医院住院部门口,总会看见愁眉不展的爸爸在大口大口地吸烟,眉宇间总是化不开那个“川”字,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爸爸,一点忙也帮不上。

    一生的妈妈终于到了手术的那一天,其实那也只是为了续一年命而已。然而爸爸却比以前精神抖擞许多。当叶妈妈终于被推进手术室,见到爸爸久违的释怀那一刻,一生终于知道爸爸愁的是什么了。

    是高额的手术费。

    虽然一生的爸爸是政府官员,有医疗保险可以承担百分之九十的费用,但她妈妈是全职太太,根本没有这个保障。铁饭碗工资固定,自然是不会飞出钱来。而叶爸爸又是自尊心极强之人,他不可能拉下脸向别人借钱。

    那么这笔钱是怎么来的?不到半个月,警铃在一生家楼下响起,把她爸爸带进去那一刻,她才知道那笔钱是她爸爸贪污的,才导致如今被抓。那年,政府大力打击腐败分子,判刑极其严重。她爸爸贪污三万,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。

    她爸爸被抓后不到一个星期,她妈妈旧病复发,常常疼得汗流浃背。她每次都哭着跟一生说,她不想活了。一生以为她妈妈会舍不得她,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。可她妈妈只坚持到她高考的前一个星期。

    她想,她的世界崩塌了。在她几乎要疯的那一刻,宋安辰从乡下回来了,他静静地望着一生,在她妈妈的追悼会上抱着哭得跟泪人一样的一生说:“我会照顾你一辈子,你还有我。”

    可她没听进去。她抛下所有,高考志愿报得天南地北,只为远离这个伤心地,却从未想起有个男人对她说过的诺言。

    而这诺言,也随着时间的冲洗,淡了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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