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番外】江湖-《鸾翔九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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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吃就不吃嘛,酒还是要好好喝的,那里边可没加佐料——就算要加,也得有今天这样的际遇才行。”

    朱七娘子琼鼻哼气,似是恼他不解风情,又似气他不知好歹,起身摇着团扇娉婷袅娜地往另一处索要包子的客人走去。

    然而那话入耳,宁玄只觉刚入口的竹叶青味道也奇怪起来,差点没吐到外面行人身上。

    4.夜访

    “客官要不要也来一笼包子?免费送。”

    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,宁玄一个恶心,从床上猛然坐起,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,方知虚惊一场。

    起身走到桌前,一口气灌了半壶茶才堪堪缓过神来。

    “真是魔怔了。”

    晃了晃脑袋,想起晚上在朱七娘子店里的经历,宁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搓了搓胳膊,他看着窗外的星月。

    时辰还早,还能再睡一会儿,不然明天搬家可真没力气了。

    然而等他回头之时,却见一人正笑意盈盈地坐在自己的床上,纤腰柔软,眸中有星。

    “怎得?怕我吃了你不成?”

    望着眼前愣了一愣的宁玄,朱七娘子笑得酥胸轻颤。

    “我一个穷鬼,穷困潦倒入口如柴,七娘子还是别用我砸招牌。”伸个懒腰,宁玄打了个哈欠,淡然地往自己的床走去,“寒夜空寂,小娘子若是想要红袖添香,宁玄求之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呸!当我没上过学堂呢!”朱七娘子啐了他一口,起身将带来的酒坛扔给他,瞪眼道,“对月把酒时看剑,红袖添香夜读书。我倒是想要红袖添香,可你睡得太死,怕是没得添。”

    “得亏没添,不然真不敢喝了。”接过酒坛,宁玄轻笑一声,便开坛往口中倒去,“好酒!”

    “哼,你倒是心大,睡得这么死。”

    朱七娘子斜他一眼,若不是梦中惊醒,自己在这里呆一整晚,只怕这家伙都发现不了。

    宁桓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?

    “不是所有人都跟七娘子一样,有夜探他人宅邸的好兴致。”

    “别人有没有兴趣我不知道,但你杀了宋深的人,就不怕他寻来?”

    “七娘子蒸了宋盟主的人,就不怕他寻来?”宁玄反问。

    “怕。所以来找你搭个伙儿。”朱七娘子一脸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英雄。”

    “这并不影响我是美人。”朱七娘子不入圈套。

    “那么,美人,我要睡觉了,麻烦出去可以吗?”宁玄毫不怜香惜玉地逐客。

    “啧,你跟你父亲可真不一样。”朱七娘子摇摇头,叹道,“便是你父亲在世时,也不敢跟我这样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他死了。”

    宁玄打了个哈欠,随口说着一件似是与己无关的事,旁若无人地躺下,“除了烟影无形朱七娘,谁还能从武林盟主宋深手中偷取圣火令?只是你这次算错了——哪怕你与我父亲有旧,我也不会帮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想让你帮忙,但我也是在帮你。”敛却媚笑,朱七娘子面上是宁玄从未见过的清冷。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她。

    5.同谋

    “你以为夺回圣火令后,宋深就能满足吗?他志不在中原,如果真被他重掌武林,那么你父亲宁桓所做的那些努力,迟早功亏一篑。”

    “那又有什么所谓呢?那是他的武林,不是我的。”宁玄漠然道。

    “你既手持碧玉环,便有这样的职责——当年你祖父当在位的时候,传下圣火令与碧玉环,就是为了防止后代盟主以权谋私。圣火令虽能统领天下,但当碧玉环现世,便有权推举新盟主。如今宋深无恶不作,你手中既然有碧玉环,真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吗?”

    “那是对你们而言,对我,它只是母亲的遗物。”宁玄闭眼欲睡,“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走它。你不能,宋深更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想要夺你的碧玉环,那是影竹留给你的东西。”朱七娘子似是想起什么,叹了口气,坐在桌前,“宁玄,你大可不必这般草木皆兵。”

    “七娘子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,还请离开,男女授受不亲,宁某要睡了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外人倒罢了,你当我真不知你的身份么?当年你母亲生你时,我就在一旁,你当我真是机缘巧合来这小村镇做生意么?”见宁玄以此为由,朱七娘子再忍不住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是谁!“

    宁玄猛然坐起,一双凤眼冷冷地望着朱七娘子。

    然而未及朱七娘子开口,外面便传来狂傲的冷笑之声。

    “不管是谁,今日都别想离开!”

    紧跟着,便见竹林霎时亮起烛火,当头一人坐于马上,手持缨枪面带狂傲。

    “宋盟主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拿起屏风上的外衫裹上,宁玄推门而出,双眼微眯望着高头大马之上的宋深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,不是很清楚吗?朱七娘子偷走了圣火令,如今她又跟你深夜同处一屋,若说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,你说有人会相信吗?”

    宋深望着唇角微翘,望着宁玄:“你祖父才德兼备,为武林泰斗;你的父亲也为了中原武林鞠躬尽瘁。但是谁能想到宁家到了你这一辈,会如此不争气,竟与朱七娘子这等宵小为伍。碧玉环这般东西,又怎能再留在你手中?交出碧玉环,我或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,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冠冕堂皇!面具带了这么多年,也是时候摘下来了吧?!宋深,江北雷火堂的灭门案是谁在背后作祟,淮南宁家一百三十七口是谁所屠,还有江宁织造周琦被刺……你真当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无人知晓吗?”

    朱七娘子再忍不住,从屋内冲出,那柄团扇的扇骨也伸长几分。

    “这些案子朝廷早有定论,又如何轮到尔等妇人置喙?这些年你所盗之物,随意一件拿出来,都够你进刑部的大牢吧?”宋深对朱七娘子甚是不屑,目光移向一旁的宁玄,“宁玄,悬崖勒马。”

    “盟主的好意我心领了。我不管你和朱七娘子之间有什么恩怨,总之你们的事情,我不会插手。但碧玉环,我不会交出来。”

    宁玄双眼扫过二人,真的也好,假的也罢,他从来不想参与到这些是非当中。

    言罢,转身往屋内走去,顺道将竹屋的门关上,隔绝了外界的剑拔弩张。

    看着被关上的竹门,宋深面上杀意毕现:

    “既如此……也罢,我这个做伯父的,也该帮自己教子无方的好兄弟好生管管儿子了——来人,放箭!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数道燃油带火的箭簇射向竹屋,眼见便要将那不堪风雨的小屋焚毁殆尽。

    “宋深!你无耻!枉费宁伯和宁桓那般待你!”

    朱七娘子银牙一咬,如幻影般凌步躲闪,随着手中团扇飞舞,挡却不少箭簇,她的身影也逐渐迎着箭雨一点点逼近宋深。

    只是那团扇毕竟太小,只能挡住周遭一点箭簇,那竹屋她所看顾不到的地方,已然被烈火点燃。

    “不自量力。”

    宋深轻笑,抬手搭箭,瞄准那个不断逼近的人影。

    放弦,箭飞,眼见便要射中朱七娘子,却突然被“叮”地一声撞歪,射在一旁的竹子之上,生生将之穿透。

    “欺人太甚。”

    一道漠然之音传出,不止是那一支箭,所有的箭都在空中停滞下来,紧跟着便跟长了眼睛一般,往来的方向折返而去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数道痛呼从宋深身后传来。

    回头看着倒地的数人,宋深面色一凝。

    那逼飞数道箭簇的,不是他物,正是这竹林当中再普通不过的竹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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