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第114章-《大秦读书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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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大事不好了,师傅!”

    “何事惊慌?”淳于越问。

    那中大夫脸色惨白,焦急的道:“您老人家有所不知,其实……当年军中暴?乱,是有缘故的!”

    淳于越何其聪明,他眼睛一转,心窍陡然一抖:“难道……真的如章邯所说?!”

    中大夫脸色为难,却还是点点头。

    淳于越登时感觉天旋地转,险些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师傅!”中大夫赶紧搀扶住淳于越,道:“您有所不知,其实当年……当年的确是都尉想要将功补过,但苦于没有敌军人头……”

    当年都尉吃了败仗,按律当斩,想要将功补过唯一的办法,就是打一次胜仗,如果这次胜仗打的漂亮,都尉不但可以免去死罪,还可以因祸得福,但那时候根本没有敌军可以给他杀。

    秦人的制度是“人头制度”,杀敌要看人头数量,于是都尉就想出了一个办法,召集了手下的士兵,准备割掉他们的人头,充当敌军的人头,到时候只需要向上禀报,说是军中死伤惨重,便可以搪塞过去。

    “糊涂!!糊涂啊!”淳于越使劲拍着大腿:“我只当这是谣传,怎么会想到,你们师兄弟竟然做出这等糊涂事情!”

    当年都尉做的丑事儿,淳于越并不知情,毕竟如果淳于越知道其中的原委,也不会冒险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了。

    淳于越以为章邯只是单纯的军中暴?乱,才会拎出这件事情,一定要针对陈慎之与章邯。

    中大夫着急的道:“现在怎么办,如何是好啊!陛下令田慎之纠察此时,很快就会查到司马署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才说!”淳于越道:“为何不早说?!”

    中大夫也是能瞒一时是一时,毕竟都尉已经死了,死无对证,他这个从犯根本没什么可惧怕的,但谁想到,陛下竟然下令让陈慎之亲自彻查,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彻查,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问题。

    淳于越又是悔恨,又是纠结,最后道:“这件事儿,你绝不能把当年的实情说出去,否则完蛋的不是你一个人,而是我们整个儒派!”

    一旦当年的事情曝光,那么法家学派必然会站出来,重创淳于越为代表的儒派,到时候别管谁在理谁不在理,必然都是趁火打劫,甚至赶尽杀绝!

    踏踏踏……

    是跫音,朝这边来了。

    淳于越吓得汗毛差点竖起来:“我先走了,你记得,这件事情,千万不能承认,抵死不能承认,那些逃兵无从作证,当事人只剩下你一人,倘或你不承认,便没有人能知道当年的真相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!”中大夫连声答应:“师傅放心,我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中大夫?司马中大夫可在么?”陈慎之的嗓音从司马署的外堂传来,已经往里走来。

    淳于越赶紧从后舍门离开,中大夫深吸了两口气,走过去开门,一脸惊讶的道:“哎呦,这不是齐公子么?什么风,把您吹来了?”

    嬴政昨日下令,让陈慎之彻查当年军中暴?乱的事情,按理来说,司马和司理应该都接到了公文,司马的中大夫不该如此惊讶的。

    他当然不惊讶,而是装作很惊讶,用惊讶来粉饰自己的紧张。

    陈慎之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中大夫,也不点破,道:“慎之是奉命前来,调查章邯军中暴?乱的事情,还请司马中大夫配合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自然!”中大夫道:“自然要配合。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中大夫话锋一转:“只是咱们司马管事儿的人都不在,还没来班上,要不然这样罢,齐公子稍待一会子,等大夫们都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不等他的话说完,陈慎之笑眯眯的打断:“慎之找的便是中大夫您。”

    “我?”中大夫腿肚子转筋,强自镇定。

    陈慎之道:“慎之尝听说,军中作乱之时,中大夫正巧任职副都尉,可有此事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……”中大夫若不承认,未免显得太假了一些,这了半天,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是、是了,这么多年了,我险些给忘了,您看我这记性!实在对不住,对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陈慎之没空听他这些可有可无的废话,单刀直入:“慎之此次前来,就是想问一问中大夫,当年章邯军中暴?乱,可有内幕。”

    “内……”中大夫额角一阵阵飚冷汗:“内幕?不知齐公子所指的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当年的人,死的死,逃的逃,”陈慎之仔细地观察着中大夫的表情:“唯独中大夫一个人幸存下来,按理来说,大夫您是最了解当年内情之人罢?”

    中大夫干笑:“这……实属没有内情,恐怕是时日太过久远,我竟不记得什么内情,只记得军中突然暴?乱,几个匪贼抢了兵刃,杀了都尉,连夜逃跑了,十足……十足的恶狠呢!没成想,竟然是章台宫的卫尉,这……造化弄人啊!”

    陈慎之挑眉:“中大夫可还记得旁的什么?”

    “无有了。”中大夫摇手:“就是这么多,千真万确。”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?”陈慎之追问。

    “是、是了,”中大夫打了一个磕巴:“千真万确!”

    陈慎之竟没有再纠缠,就这么放过了中大夫,笑的一脸亲和温柔:“既然如此,多有叨扰了。”

    中大夫纳罕,就这么走了?只是问几句,也没有再追问,他还以为陈慎之是个极为难缠之人,没想到这般容易便能摆平?

    陈慎之拱手道谢,施施然离开了司马署,中大夫特意送他到门口,直到看不见了,这才狠狠松了口气,擦了擦额角上的虚汗。

    陈慎之离开司马署,直接往路寝宫的太室而去,嬴政正在批看文书,见他回来,淡淡的道:“查的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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